第(2/3)页 秦浩笑道:“达,咱们组建乡勇是为了什么?不是让他们去打仗卖命,是为了保护咱白鹿村的安全,只要咱们宣传得当,不怕没人愿意。” 白嘉轩抽着旱烟想了有五分钟左右,一咬牙:“行,只要不给饷银,粮食跟枪械咱家出。” 秦浩含笑道:“达,这钱得大家分摊,要不然这团勇不就成了咱家的私人护卫?不说别的,就是我泰恒爷都不能答应。” …… 转过天,晨雾还未散尽,白嘉轩就敲响了祠堂那口锈迹斑斑的大钟。钟声沉闷如雷,惊得榆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,在灰蒙蒙的天上划出凌乱的线。 村民们揉着惺忪睡眼聚到祠堂时,发现青砖地上已经摆好了十几条长凳。 白嘉轩背着手站在祖宗牌位前,腰杆挺得比祠堂的顶梁柱还直。 “今儿叫大伙来,是要议件关乎全村安危的大事。“白嘉轩的开场白让交头接耳的村民安静下来。当他说出要组建团勇时,祠堂里顿时炸开了锅。 “这不是要养兵吗?朝廷知道了要杀头的!“白兴儿手里的旱烟杆差点掉在地上。 几个族老更是直接站起来反对,花白胡子气得直颤。 鹿泰恒拄着紫檀拐杖慢慢起身,拐杖头包着的铜皮在青砖上磕出脆响:“嘉轩,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庄稼人,舞刀弄枪的勾当.“ 白嘉轩下意识看向儿子。秦浩微不可察地点点头,他深吸一口气,把昨夜儿子那套说辞原封不动搬了出来。 反对声渐渐弱下去。鹿泰恒张了张嘴,终究没再说话,一方面白嘉轩占着理,村民们都没话说,他势单力薄反对了也没用,一方面儿子鹿子霖进了监狱后,鹿家元气大伤,需要依附白家才能保住地位。 “要报名的须得是二十五到四十五的青壮。“白嘉轩竖起两根手指,“抽大烟、好赌博的一律不要!“ 有村民问,这个团勇一个月给多少饷银。 白嘉轩看了看儿子:“没有饷银,只管饭。” 这话刚落地,就有人嚷起来:“不给饷银谁干啊?“说话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,他掰着手指头算账:“俺给人扛活一天还能挣三十个铜子呢!“ 祠堂里顿时哄笑四起。几个后生阴阳怪气地学舌:“管饭就行?当咱们是要饭的啊?“ 白嘉轩脸色铁青。 “安静!“秦浩突然暴喝。声浪撞在祠堂梁柱上嗡嗡回响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 待众人噤声,秦浩手指划过在场每一个人:“这支团勇既不是白家的打手!也不是鹿家的护院,是要护着咱们的婆姨娃娃,护着粮仓里的麦子,护着炕席底下攒的银元!” “相信乡亲们应该都有所耳闻,现在外界都在传咱们白鹿原种罂粟挣了钱,那些土匪和贪官都盯着咱们呢,这次是绑了我妹妹,下一次弄不好绑的就是你们的亲人,若是拥有一支保护自己的团勇,谁敢来招惹咱们?”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。几个反对最凶的缩着脖子不吭声了。 黑娃突然从人堆里蹿出来,像头小豹子似的跳到供桌旁:“俺报名!“他抓起供桌上的茶碗摔得粉碎。 “谁要动咱白鹿村,先问问俺手里的枪答不答应!“瓷片飞溅的脆响里,少年黝黑的脸涨得通红。 人群经历了半分钟的安静后,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站了出来。 “俺也报名。” “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,现在也是俺报答大家的时候了,俺不要饷银给口饭吃,饿不死就成。” 仿佛堤坝决了口,青壮们争先恐后往前挤。白嘉轩数了数,竟有三十多人,比预想的多了不少。他望着这些平日低头刨土的庄稼汉,此刻个个眼睛发亮,突然觉得鼻子发酸。 “我白嘉轩在此立誓——“白嘉轩突然撩起长袍跪在祖宗牌位前:“凡为护村负伤者,白家请最好的大夫为他医治,直到伤好为止!“ “伤残者,白家替他耕田!收成全归其所有,战死者,妻儿老小白家养!族谱单开一页,让子子孙孙记住好儿郎的名字!“ 他每说一句就重重磕个头,额头撞在青砖上的闷响听得人心颤。 最后一个头磕完,祠堂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。 第(2/3)页